泥之城 亞茲德
當我征得同意,爬上一座小清真寺的頂樓俯瞰腳下綿延展開的亞茲德老城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竟然想起來《七龍珠》里的那美克星。這里的每一座房屋都是泥制的,屋頂冒出一個小圓拱,像是沼澤里此起彼伏冒出的大氣泡。屋頂上還有另外一件奇怪的東西,大都是泥木結(jié)構(gòu)的,形狀像是開了許多口子的柜子或是放大的暖氣片,有兩面的,也有六面的。如果這時候有一絲微風吹過,你又恰好在下面的屋子里的話,肯定馬上就明白了,這是一套天然的空調(diào)系統(tǒng)。亞茲德正好騎在卡維爾鹽漠和盧特荒漠的鞍部,世界上有記載的最高溫度就來自后者。雖然這里自然條件艱苦,連附近山脈上的巖石都被巨大的冷熱變化分解成碎片狀,卻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一站,《馬可波羅行記》也曾提到它。
為了抵御酷熱,亞茲德人發(fā)明了這套叫風塔的裝置。它能捕捉任何方向的微風,再把它傳送到正下方的水池上冷卻。為了避免室內(nèi)溫度太低,當?shù)厝擞梅宽斅∑鸬哪喙熬圩峥諝猓尷錈峤粨Q過程變緩。出于隔熱保溫的需要和取材的方便,亞茲德自古就用泥胚建城。位于城郊的薩珊時期的梅邦德古堡和瑣羅亞斯德教的寂靜塔都是最好的證明。在老城,除了幾座大清真寺,所有建筑都是泥的,外表看起來非常相似,清一色的土黃。于是,嚴格按照LP地圖走完老城游覽路線儼然變成了一項不能完成的任務。雖然友善的當?shù)卣诖蠼中∠锏霓D(zhuǎn)角處都掛上了英文路標,依然很少有人能夠完全走對。我自認路感超好,向在絲綢之路客;熳〉膸讉日本人和捷克人吹了牛,就夾著書出門了。
在清晨的霧氣中,穿過主麻清真寺的院子,又非常正確地拐過幾個小巷子之后,我聞到了一陣陣烤馕的香氣。湊過去一看,原來是街區(qū)的面包鋪子。年輕的伙計負責收錢,中年的師傅負責揉面,年老的店主守在泥爐邊控制火候和出爐時間。對伊朗人來說,面包、餅等烤制的面食都叫馕。這里供應好幾種,比如有種有點兒像馬糞紙的薄餅,沒什么味道還很韌,估計要配著湯吃。我選了一種帶芝麻的面包圈,剛出爐帶著面香和焦香,非常好吃。我邊走邊吃,忽然迎面跑來一群活潑的小學生。我拿著相機追拍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于是我索性不再看地圖,讓自己徹底迷失在這泥土之城中,恍如一千零一夜的長夢還未醒來。
后記:如果要寫首都德黑蘭,那只好叫它水泥之城了。它年輕而躁動,像世界所有現(xiàn)代大城市一樣,它是伊朗最好也是最壞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德黑蘭的地鐵,中國承建的。我一上車就開始傻笑,因為和北京一號線的老車廂一模一樣,連標牌都是中文的,寫著長春軌道客車制造廠。我覺得德黑蘭有幾個地方一定要去,一個是國家博物館,一個是國家珍寶館,你會分別被伊朗的歷史和寶石晃花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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