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的生活

　　上山的路是蜿蜒的，石子密布，坡面上有白色和米色的石墻，遠(yuǎn)處有斯巴達(dá)民族后裔聚居的水泥方塊樓群。風(fēng)中飄來老婦人幽怨的希臘哀歌。陽光熾烈，我們停在路邊喝水。耳中滿是嘹亮的知了聲與尖冽的鳥啼，穿紅裙子藍(lán)涼鞋的小女孩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表情怪異。這里是游客鮮至之處，也許她是第一次看見東方人，Taylor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馬上就膽怯地撒腿跑了。在山頂?shù)男≠u部里我們買到當(dāng)?shù)厝俗葬劦钠【�，味道清冽，裝在綠色透亮的玻璃瓶中很是誘人。

　　啤酒喝完以后便是參觀一公里以外的Nikini修道院。據(jù)說這所修道院只有一位修女住持，參觀者必須行為嚴(yán)肅衣著保守。我和Taylor特意換上了黑色的棉襯衫和皮鞋。在chois島上，老人曾經(jīng)給我講過修道院的故事。八百年前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500名藏匿于修道院內(nèi)的修士和婦孺兒童盡喪刀下。至今修道院內(nèi)仍留存當(dāng)年死者的頭骨。這座有著高大拱門的石砌修道院從外面看是相當(dāng)有情調(diào)的，頂上的鐘樓是法式建筑，和后來我們在seres鎮(zhèn)上看到的很多小型教堂非常相似。只是那些教堂的外面總是開放著大朵的胭脂薔薇，嶄新的紅色磚石鐘樓與坐在木凳上祈禱的老人讓人覺得溫暖。而Nikini周圍杳無人煙，只有蘆葦般高似一人的植物，看上去陰森徹骨，氣氛竟是完全不同的。

　　修道院內(nèi)部光線陰暗，掛滿了圣像和神情詭異的雕刻。年邁的院長嬤嬤看上去也仿佛來自冥界。唱著哀歌讓我們有些不寒而栗。院內(nèi)野草叢生，存放頭骨的橡木柜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氣味。Taylor不斷地劃著十字，我拉著她的手很快地離開了這個陰暗的靈異空間。氣氛對人的影響是緩慢而徹底的。想起中國宜昌的鬼門關(guān)，也是那樣充滿燭臺香火紙錢冥幣的天上人間。游人戴著鬼面具，走在牛頭馬面中間，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鬼，遠(yuǎn)處的忘川是白色的，茫茫一片。出來很久都覺得心情壓抑，找不到出口。

　　Peter在patras和我們見面，他帶我們會見了當(dāng)?shù)氐奈灼拧�—魔鬼之眼，�?jù)說她有驅(qū)除心魔的本領(lǐng)，喝了她的神水并且與她對視片刻，就能恢復(fù)神清氣爽。Taylor不愿參與，而我卻是非常好奇的。看上去眼神犀利的老人，把紅熱的木炭放進清水讓我服用。我只是敷衍地放到嘴邊，沒有沾到一滴，她拉著我的手看進我的眼睛。這樣的對視持續(xù)了大約10分鐘，我覺得自己化做了通明的薄紙。不自覺地發(fā)抖，之后眼淚鼻涕一起落，心情極度混亂。老人的眼睛有某種力量，讓我感到曝光和驚慌，她口中不絕的希臘咒語更是令人心神不定。剛剛從冥府一般的修道院走出來，又遇見這樣的巫師，Taylor終于還是不放心地強制我們停止。她說不希望伴娘在她結(jié)婚之前走火入魔變成瘋子。老人松開雙手停止念咒的瞬間，我又重返人間，沒有神清氣爽，只有迷惑和訝異。心魔有未驅(qū)除，更不得而知。

　　下午Peter帶我們?nèi)チ她埡�，所謂的dragon lake里面卻根本沒有任何的龍。只是沿路風(fēng)光秀麗，他教給我們喝水的方法。摘一片長形的樹葉放在泉眼之下，上面壓上一塊石頭，水便直接沖入口中，既方便又不會污染水源。路非常漫長，上到山頂?shù)穆灭^，天色已近黃昏，筋疲力盡的我們剛剛安頓下來，Peter便又游說我們?nèi)バ蕾p夜景，Taylor無比率直地回絕他，"first the beer，then the view."她說。于是我們大笑著喝干了38瓶啤酒。醉倒在山頂呼嘯的夜風(fēng)中。真正的是first the beer,then no view。